“狗官,还我哥哥的命来!”
这一拳来势汹汹,拳微至却已劲风猎猎,如同刀子一般刮得肖重的脸庞生痛。
肖重反应亦是不满,当那巨汉一拳轰来的时候,就已双手交叉在胸前硬撼。
毕竟在这个距离,对方又以这个速度发难,根本就难以躲过,只能硬拼!
然而在拳手交加的那一刻,肖重猛地感受到那一拳上传来的凶猛力道,双目陡然圆睁!
嘭!
一声闷响,肖重直接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给打得连连后退。
“肖典史!”
身侧的余如见状,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跃到肖重身后给他覆掌泄力。
至此肖重那不停倒退的身形方才堪堪刹住。
肖重狠狠地甩了甩已经发麻了的双臂,脸上满是惊色:“好大的气力!”
然而那边的吴忠宪却不管不顾,如同巨兽一般朝着肖重猛头冲杀而来!
“放肆!”
余如摁刀从速挡在肖重身前,面对那如同蛮荒巨兽一般的巨汉也巍然不惧,经年老捕快的心理素质在这一刻显露无疑。
只听得铿锵的金铁交加之声响起,余如一指将刀身弹出,以阴手反握倒抽而出,整个人如同一头老狼一般朝巨汉冲杀过去。
余如已近五十的知天命之年,放在古代社会里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了。
浑身瘦削,矮小,但是那一身凛然气势纵使巨汉再壮硕也难以压制。
而且他的速度更快,更为灵活,那吴忠宪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便已被余如凶悍凌厉的一刀劈在胸膛上!
“啊!”
吴忠宪猛的惨叫一声,原先向前冲来的身形也是不由得连连后退。
余如立于原地,刀刃直指吴忠宪的胸膛:“再不老实,下次就该开膛破肚了!”
直到此刻,吴忠宪才发现自己胸膛的衣物已经被彻底破开,露出其下结实的胸膛。
而且其中更有一条几不可见的血丝,被凉风一吹,顿时有种钻心的痒痛,足见用刀者刀术之精湛准确。
肖重见状也是不由得双眼微眯:“老鱼头的这一刀术,恐怕黄锒也有所不及吧。”
肖重不难看出,余如这一刀不仅逼退了吴忠宪,而且还精确的给他留下警告。
那血丝上传来的痒痛会不停的告诉胡忠宪不要乱来。
果不其然,刚才还双眼通红,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般的胡忠宪双目也是恢复清明。
虽然面色依旧是恨怒交加,但却没有像刚才那一般不闻不问就要冲上来打杀了肖重。
“老鱼头把刀收起来吧。”
肖重垂手越过余如,请声道:“这等壮士,应得礼遇。”
余如闻言也是收刀入鞘,不无威胁的望向吴忠宪:“小子不要自悟,肖大人问你的话一五一十的答!”
“哼!”
吴忠宪面露不忿的冷哼一声,瓮声瓮气道:“假惺惺的狗官!”
“若我同样有利器在手,三个回合便可斩了你!”
吴忠宪也看出了肖重小有身手,但这在他的眼中什么也不算。
然而肖重却是冷冷一笑:“你哥吴大勋想杀本典史的时候什么没有?你看他办成了吗?”
吴忠宪听闻此言,双拳猛地攥紧,恨不得一拳砸烂肖重的脸庞。
然而当他看到如同利刃在侧般蓄势待发的余如,知道形势比人强,只得绷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肖重,似要用眼神将他剐掉!
“好了,你也不需要如此看本典史。”
肖重罢了罢手:“劫商案知道吗?”
吴忠宪微愣,不知道肖重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。
略微沉吟后,他生冷道:“略有耳闻,但与我何干?”
下一刻,肖重点头道:“吴大勋也参与其中。”
轰!
肖重此话对于吴忠宪而言无异于平地惊雷,炸得他虎躯一震,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,旋即斩钉截铁道:“你信口雌黄,竟辱家兄声誉!”
“这是真话,本典史没必要跟你解释太多。”
肖重摇头反问道:“若非是他想要让本典史彻查此案上知难而退,甚至是取我性命,又怎会落在本典史手中?”
“若非他心知大难临头,又怎会困兽犹斗,想要夜袭本典史?”
“他若心中无鬼,坦荡清白,就他区区一个小旗官,何必豁出性命?”
肖重这一连串震耳发聩的反问直接让吴忠宪的面色刷的一白。
“本典史也不信,你与他朝夕相处,周遭又有那么多的士卒低头不见抬头见,你会没有半点察觉。”
肖重此话一出,原先还腰杆笔直的吴忠宪瞬间如同泄了气一般,往后趔趄几步。
他伸出蒲团一般的大掌扶住门槛,深深地喘了几口大气后方才点了点头,抬头盯着肖重,眼中的恨意依旧。
“一码归一码,家兄死在你的手上,纵使吴某要冒天下之大不韪,若不为家兄报仇雪恨,安能为人哉?”
肖重闻言顿道:“好一个壮士!看来吴大勋留给本典史的果真是一员猛将!”
吴忠宪目光陡厉:“你此话何意?”
“吴大勋越狱后,本有机会脱身而去,但他却依旧折返回来,试图取本典史性命,你道为何?”
听闻肖重的问话,吴忠宪双目微缩:“因为你该杀!”
“错!”
肖重厉声打断他的话语,毫不畏惧道迈步贴近吴忠宪,声音压低道:“因为他心存死志!”
“这不可能!”
听闻了此话的吴忠宪如遭重击,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地摇头道:“家兄在临海所的众多小旗官中都首屈一指,前途远大,怎会求死!”
旋即他面色变得狰狞,一手朝肖重的衣襟抓来:“你骗人!”
余如见状,正欲要上前威慑,然而却被肖重挥手阻止。
肖重就这样任由吴忠宪那蒲团般的大手揪着自己,脸上满是冷意。
“若非吴大勋,本典史尚且不知整个临海所上下的田地已然为各县大户兼并一空!”
“你说说,他将此事都抖了出来,哪还有活命的机会?”
“他不死,大户会连同你一齐灭门,他死在了本典史的手下,你方才能苟活。”
肖重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轰击在吴忠宪心头。